我只在乎你 81

「啊啊……就是那邊，嗯……好舒服喔。」

「……嗯嗯，這樣的力道剛剛好。」

「你的手指很長，連那裡都抓得到呢……」

徐詣航全身放鬆，無比舒服地躺在溫水中，段和鳴蹲跪在浴缸旁，雙手和著白色泡沫搓揉他的頭髮。

比理髮店還用心認真地按摩每一寸頭皮，不消客人指示，聽著斷斷續續吟出的聲音，他就知道力道該如何調整，哪裡還需要加強。

段和鳴不算是個完美的情人。

他占有欲強、易怒又善妒，還常常自作主張，也不會做出什麼浪漫迷人的事，不過，他卻是個誠實且有求必應的情人。

忘了是第幾次過後，太陽下山了，媒體記者也散去了一大半。

他香汗淋漓地趴伏在男人的胸膛上，累得一動也不想動，只是隨口說著肚子有點餓，想吃點東西。

他聽了便小心翼翼地移動身體，把他抱至床邊休息，自己則起身更衣出門。

不到十五分鐘，徐詣航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穿過記者與狗仔，毫無阻礙地走到路口的便利商店買了飯團、麵包跟飲料回來，還貼心地幫他拆開遞至嘴邊，讓徐詣航真的『一動也不用動』，像個皇太后似地，只要開口就行了。

止饑之後，徐詣航又任性地說想洗個澡，段和鳴也一一服侍，擦洗他全身的肌膚，還讓他躺在浴缸裡洗頭，無微不至。

把泡沫沖洗乾淨後，他用毛巾將他的頭髮擦乾後包起，以免他著涼。

服務完對方後，段和鳴這才開始洗澡，將眼鏡拿下，把圍在腰際上的毛巾拿掉，背對著他擦洗身體。

被洗得乾乾淨淨，全身舒暢的男人攀在浴盆邊，一臉幸福地看著他。

逆著沐浴乳流動的方向，從小腿、大腿、臀部、腰際、背脊、頸間……驀地，他看到什麼，笑出了聲。

段和鳴因而起疑，轉過頭微瞇眼看著他，但由於近視過深，只看得到朦朧模糊的人影，不見他臉上那一抹『有問題』的笑容。

作賊心虛的徐詣航則趕緊拋出別的問題，「你以前也幫別人洗過頭嗎？」

「沒有……」

「真的嗎？可是你剛剛的手勢明明很熟練……」

「真的沒有。因為，對象是你的關係。」

又來了，『段律師式』的標準回答，拋出的問題總像回力標又旋了回來。

但是，他聽了仍笑得很開心。

「不過……」

段和鳴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還是徐徐把話吐出，「我小的時候常跟我妹妹一起洗澡。」

「我也是耶，小時候常跟詣樵一起洗，夏天的時候，還在浴室裡玩水，都著涼了打噴嚏了還不肯出來。」

他淡淡澀笑，打開開關讓蓮蓬頭的水絲灑在身上，邊沖去泡沫邊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父母總覺得雙胞胎做什麼事都要在一起，即使不同性別也一樣，我跟可佩當時雖然還不滿七歲，但是她非常介意一起洗澡這件事，堅定地站得遠遠的，說什麼也不肯進浴室……」

徐詣航想起段可佩說過，小時候她很討厭他，還誤會他好多年的事。

「你當時一定以為她很不喜歡你吧……」

「我也不知道，只記得，當我趕快洗完澡走出浴室後，她才肯走進去，用力把門關上。」

「你很難過嗎？」

段和鳴搖頭，「我不難過，她是我妹妹。」

徐詣航發現，這個常被誤會、誤解的男人，從不怨怪別人，他也從不曾替自己辯解，保持沉默冷眼看著這一切，做著大家都不能理解的事，直到未來某天，對方才會突然想起他的好。

他對待他也是如此。

然而，以後不同了。徐詣航決心要愛他多一些，加倍地試著填補那份深不見底的差距。

段和鳴沖完澡後，拿著浴巾擦拭身體，徐詣航見了覺得很奇怪。

「我以為你要進來跟我一起泡澡的？」他甜甜地誘惑道。

他聞言露出嚴肅又禁欲的表情，「……不要比較好，而且浴缸太小了。」

早在腦中衡量過兩個男人同在一個狹小空間內會是怎樣的情況，雖然他今天已要了他很多次，但是難保……

明天還得上班呢……

還徜徉在美好今日的徐詣航，毫不猶豫地回道，「擠一下我不介意喔。」

又來了，『徐立委式』的標準回答，總是無心插柳地誘惑著他。

但是，他聽了仍甘願走進這甜蜜的陷阱。

■■■

又在浴室裡玩上好一陣子的兩人，過了三十分鐘後才洗完這個過長的澡。

徐詣航這下是真的快直不起腰桿了，他癱軟在床上，動用全身最後一絲力量伸手拿手機，打開開關。

不一會兒，好幾封簡訊傳來，除了幾個有他手機號碼的記者寄來的簡訊外，其它都是弟弟徐詣樵寄的。

『哥──你嚇死我了！快回電！』

『哥──媽十萬火急地找你，速回電！』

『哥……你再不回電話我就要被殺掉了！』

『哥……你……該不會跟段律師私奔了吧？！快回電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連看了四封簡訊，雖然發訊人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被拖鞋瞄準的蟑螂，但徐詣航卻樂不可支，直不起的腰桿又再度笑彎了。

不過，哥哥也不願太過為難弟弟，還是按下了快速鍵，打電話給他。

響不到二聲電話就被接起，徐詣樵大叫道，『哥──你在哪──？！』

「我在我們家隔壁啊。」徐詣航好整以暇地道。

『你在段律師家？！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們跑去丹麥公證結婚了！』

他佩服弟弟的想像力，噗嗤一笑，「怎麼可能，你在亂想什麼啊……」

『怎麼不可能！你都在電視上公開出櫃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徐詣樵激動地道，『哥……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被他洗腦了嗎？』

「唔……正確來說，是他被我洗腦了喔。」那個男人腦中真的只有自己的事。

『哈啊？』

「對了，媽那邊……」

『……你倒好，整天跟段律師膩在一起，我可是應付老媽一──整天耶，一、整、天！耳朵都快爛掉了……』弟弟無比哀怨地抱怨著。

「對不起對不起，詣樵，我下次一定補償你。」

『哥，你說的喔！不過啊，媽她……唸到後來好像也有點釋懷了，說什麼徐家的小孩果然不可能一直都安份守己，一定會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轟轟烈烈的大事……再加上你又從小到大聽話了這麼久，總該爆發之類的……』

徐詣航聽了苦笑再三，她簡直把自己形容成什麼沉寂百年突然爆發的死火山似的。

「我只是照著我的心中所想的去做罷了……」

『哎，我想也是，所以我就回她，媽妳放心啦，這只是哥遲來的叛逆期啦！』

「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罵了。』

「……辛苦你了。」

『總之，你一定要回家說明清楚……不然老媽會做出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嗯……我會回去講清楚的……」雖然徐詣航現在腦中仍只有段律師的形影，無法想別的事情。

『還有，哥，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喔！』

「詣樵，謝謝……」

『……哥，先這樣了，我要去上班了。』

「好，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後，徐詣航轉過頭，對坐在自己身邊許久的段律師道，「你都有聽到嗎？」

「有。」

「哎……眼前有好多難關得渡過呢。」徐詣航微傾著身子，靠在他肩上，「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思考……」

「你不用煩惱這些事，我會處理好的。」

段律師自願一肩挑下所有問題，但徐詣航可不允許。

「我們『一起』解決這些問題吧。」

「詣航……」

「其實，我後來想想……我們早就一起渡過了很多難關，不是嗎？」

徐詣航握住他的手，想起兩人自初次立委選舉以來的種種，於公於私，他們都是最佳的夥伴。

段律師也將手覆上他的，點頭表示願意一起面對這些問題時，腦中也描繪出嶄新的未來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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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直都很乖的小孩子才是最可怕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