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裁系列－總裁的尾牙

一年將盡，年關將至，就算在現代化的商業區裡也能感受到陣陣年味。

午休時間，上班族們為節省時間，在大廈旁的便利商店買微波食物果腹，坐在玻璃落地窗旁閒聊。

「氣死人啦，昨天尾牙又沒中獎，我已經連續四──年沒中獎了耶，連個普獎都沒中過！」穿著紅色格子襯衫的工程師緊抓著吃到一半的飯糰，十分氣憤地道。

穿著藍色格子襯衫的工程師倒很看得開，啜了口淡得像水的拿鐵，悠悠地說，「哎，全公司一、二千人，獎項也才那幾個，抽不到是理所當然的啦，還是期待績效獎金比較實在。」

一講到獎金，紅色格子工程師就悲從中來，「就是連獎金也沒辦法期待才氣人啊，我們部門又不像你們部門……」

「我們部門也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營餘而已，好不到哪去啦。」藍色格子工程師瞄了眼對街的大樓，「誰叫訂單都被那間公司搶走了。」

「聽說他們明天尾牙，最大獎汽車竟然有五台！」

「嘖嘖，還真是大手筆！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很摳的章總裁會這麼豪爽。」

「聽說他人雖然機車又很會操人，但獎金福利什麼的倒是給得很大方。」

「是喔，那我考慮來個年後跳槽好了！」

「這我就不跟進了，雖然獎金誘人，但那可是火坑啊！」

「說得也是，開玩笑的啦，哈哈──」

█　█　█

仲良一邊整理檯面，一邊偷聽著上班族們的對話。

尾牙啊……他從來沒參加過呢。

出社會後，他就是個自由業打工族至今，好處是可以自由調配時間，較不受朝九晚五限制，壞處的話，就是算時薪制，沒有固定薪水，以及其他上班族福利。

薪水或獎金的話，他不太在乎，因為看這些上班族有的人每天仍得加班到十一、二點才能下班，換算成時薪搞不好也沒比他高多少。獎金的話，則如同那兩位上班族所說，一切端看公司有沒有賺錢，有時候一年拚個半死，也得不到相同的報酬，得不償失。

其他福利，他倒有點羨慕，特別是尾牙。雖然現在的店長會選一天請大家吃飯當作尾牙宴，但沒有表演也沒有抽獎，氣氛完全不同。

他倒也不是想中個特獎什麼的，只是想要體驗一次那種場景。

「有尾牙真好啊──」

「咦？我剛剛有講話嗎？」身旁的同事阿凱竟然冒出這句，害他以為自已是不是不小心把內心話說出口。

「啊？沒有啊，你沒講話啦仲良，是我在自言自語。」

仲良笑道，「你也想要有尾牙啊？」

「當然啊！你剛剛沒聽到他們說的嗎？總裁要抽汽車耶！而且有五台耶！」阿凱誇張地叫道。

「噢對啊，聽說他們公司今年業績不錯。」

不過，仲良想起總裁前幾天看著財報，眉頭深鎖地喃喃唸著，「這樣還不夠。」

──總裁的業績目標一向都不在表格……呃，紙張之內啊。

「吶吶，仲良，你就不能去拜託總──」

「不行。」他話都沒聽完就堅決地否定掉阿凱的提案。

「厚──就只是尾牙去湊個咖，總裁應該沒這麼小氣吧。」

「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而是……唔，我覺得尾牙是員工們同樂的地方，我們去好像不太好。」

「啊？員工同樂？你在說什麼啊？！尾牙的重點當然是緊張刺激抽獎啦！反正我們又沒資格抽獎，只是去吃個飯、湊個熱鬧而已啊！好啦──拜託他一下嘛！」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啦，吶！說人人就到！」阿凱指著門外朝著便利商店走來的總裁，「我這就去跟他說──」

仲良急忙拉住阿凱，「等、等等！」

「又怎麼啦？」

「我自己去說啦……」

█　█　█　

對於仲良卿卿的要求，總裁當然二話不說地答應，還爽快地送他們二張抽獎券，讓他們也能體會緊張刺激的抽獎！

「哇──賺到啦！仲良，我們也可以摸彩耶！」

一券在手，希望無窮，阿凱拚命搓著手上的摸彩券，希望能讓它變得特別，讓哪位高官的貴手抽中。

仲良看著手上的摸彩券，總覺得他們沒有資格把它投進摸彩箱。

見仲良在簽到處猶豫，阿凱趕湊上前細聲道，「仲良，你就放心的投吧！你看他們公司七、八千人來參加尾牙，中獎的機率很低的，我們只是來當分母的啦！」

仲良看著阿凱，思索了幾秒，最後心一橫，還是把它丟進摸彩箱。

阿凱說得對，平常他連統一發票都很少中，應該不可能抽中自己啦。

──就算是總裁本人抽也一樣。

兩人簽完到後，便走到總裁安排的位置就座。本來還以為跟同桌的人都不認識，會有點尷尬，沒想到身邊的員工都是便利商店的熟客，大家看到他們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隨後就把酒言歡，還沒開場就乾了二、三罐。

開場聲勢十分浩大，用了去年流行的電影梗，各級主管扮成超級英雄，一一出場作秀，有的有模有樣、有的惹來一陣歡笑。

最後登場的是大家長章總裁，身穿鋼鐵人紅色盔甲衣，從舞台上方空降登場，全場看得傻眼。

「這也做得太過火了吧……總裁。」

「總裁！不要把尾牙經費全用在表演上啊！」

阿凱看了仲良一眼，用嘴型道，『一定是總裁知道你要來才搞這大牌場……』

『拜託，別亂說……』

摘下面罩，總裁順了順頭髮，耍帥似地朝著台下某個方向眨了眨眼，仲良只能羞得滿臉通紅，鄰座的人還以為他喝多了。

總裁在尾牙上的廢話不多，講不到三分鐘就上菜讓大家吃飯，開場唱手也在此刻上陣，炒熱氣氛。

一陣勁歌熱舞、酒酣耳熱後，接著就要開始抽今天的最小獎——玖獎。

見總裁又上台，阿凱差點沒把嘴裡酒噴出，「玖獎是總裁抽？」

旁人見這新來的不懂事，便為他解釋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傳統啊，從最小獎到最大獎都是總裁抽的，他說這樣才公平。」

「到底哪裡公平啊……」阿凱撇撇嘴。

抽了五、六張籤後，身旁的喇叭突然傳來熟悉的名字。

「曲仲良。」

仲良愣了一下，隨即對阿凱叫道，「你不是說這很難中嗎！」

「啊哈哈哈──仲良你運氣真好，快去領獎啊。」

大概因為是最小獎，同桌的人對這個中獎的外來客也不太在意，紛紛催他快去拿獎。

領了獎項回來，阿凱拍拍他的肩，「仲良，抽到獎之後，你的尾牙就結束啦。」

仲良白了他一眼，心裡只想著要把這獎金捐出去。

「尾牙還沒結束喔。」同桌人提醒道，「我們公司的傳統是──會把中獎的籤再放回去。」

「啊？！把籤放回去？」仲良與阿凱不約而同地道。

「對啊，因為總裁說，這樣的話，先中獎的人才不會無聊……嘛，其實也很少有人連中兩次，所以大家也不太在意。」

兩人互望了一眼，總裁的規矩果然難以理解。

玖獎抽完後，又進行下一段表演，照著流程，再抽捌獎跟柒獎。

「曲仲良！」

「曲仲良！」

不只玖獎，連捌獎跟柒獎他都有份？！仲良慚愧得只想躲進桌子底下，還好這三個獎的獎項數量比較多，除了他們那桌外，沒什麼人注意到。

「陸獎最後一個名額是──曲、曲仲良……」

四度唸到這個名字，主持人自己也以為自己眼花，只有台上的總裁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也許是Ｎ杯黃湯下肚，連自己的老闆都認不太得，台下某些人開始鼓噪。

「這有問題吧？哪有可能連中四次的！」

「對啊對啊，開箱驗票──！」

「尾牙抽獎不公啦──！」

迫於群眾壓力，主持人也只能看向總裁，未料總裁推開他，搶過麥克風。

「覺得不公平的人就上來，我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公平！」

總裁說完，還真的有幾個人上台，總裁請他們隨便抓一把籤，一個個拆開來看，看是不是都是不一樣的名字。

全部確認完後，再把寫著『曲仲良』的籤給他們檢查，最後，總裁轉過身，讓他們把那堆籤全攪混在一起。

準備好之後，總裁轉過身，抬起『貴手』，從籤堆中抽出一張，交給主持人。

主持人誠惶誠恐地接過，慢慢打開來，臉色刷白地緩緩道。

「曲……曲……曲仲良！」

總裁得意洋洋地往前站了幾步，抓過麥克風就道，「這就是公──」

還沒講完，全場唯一一個敢忤逆他的人衝到舞台上，把他硬拖下台，臨去前還一臉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打擾你們的尾牙了！」

事後，副總接著把尾牙的獎項抽完，尾牙也順利落幕。

但誰抽到大獎什麼的，好像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
後記－
今年沒中獎～～～

哭哭 悲憤地寫了這篇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