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響聲,一小塊被削下的木頭掉在地上滾到了溫宰相腳邊,打亂了思緒,索性停筆回首一眺。
當今聖上之弟,皇室貴族,堂堂一個王爺,正拿著小刀,努力削著木頭。
他挑了挑眉問道:「敢問賢王在削甚麼?」
「我在削小人偶啊。」削好了要給那宮裡的小孩兒玩,他那個古怪脾氣一定沒人跟他玩。
「在下怎不知賢王還有如此高尚愛好。」
「以前在山上師兄出遠門沒人陪我玩時,我就做幾個人偶自個兒玩,後來還削了個母后人偶放身旁,後來回宮後送給她,連她都覺得雕得像呢。」
溫宰相斂斂眼神,想起賢王是兒時離家,與家人分隔兩地的事。
「可有幫皇上也削一個?」
「削完了雨霑姐姐的人偶後,找不到合適的木頭,就用幫我哥扎了個草人。」
「這……真是別出心裁。」他苦笑心道,莫要怪你哥不疼你了。
「欸,那溫宰相你又在做啥?」
「給你哥寫信。」
「錦書 。」他賊賊地笑開,嫂子跟哥哥聯絡感情,天經地義。
溫宰相卻是冷冷地反駁,「是例行公事稟報,賢王莫要忘了此行的本分。」
「即使如此,還是錦書唄,」他怪聲怪調地說,「溫宰相,我不會笑話你的。」
「下官斗膽請教賢王,您幾時看過我害躁了?」
他歪頭想想,「說得也是。」
溫宰相嘴角帶著笑意的他回頭提醒道:「時候也晚了,還請賢王早點歇息,明日便要到蔭州了。」
他隨後寫完一紙信箋,將紙折好欲綁在信鴿腳上時,倏地像是想到甚麼,見賢王正在收拾木頭,沒往這邊看。
溫宰相便悄稍把信箋拆開,加上幾個字後,重新折好,並用嘴抿一抿信箋,像是要把心思熨在上面。
進了蔭州,徽王的地盤,凡事得處處留心,要給京城送信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他把信鴿帶到窗邊施放,目送牠展翼飛進夜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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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翅聲響,皇帝從批不完的摺子裡抬起頭,看向窗外。
恰巧此時徐公公貼心地送上一壺熱茶與綠豆糕,人精似的他便道:「皇上,小人立刻去看是不是信鴿來了。」
他擱筆喝茶等著徐公公回報,溫宰相離京後,兩人只靠信箋聯繫,雖然信裡總是只寫公事,但皇上總是反覆詳閱,彷彿那人的一舉一動都映在紙上。當然,比對著賢王的信箋閱讀也特別有意思。
「啟稟皇上,小人派人尋了一圈,沒看到信鴿。」
「是麼……」思及上次兩人來信已有五日之隔,是有那麼點遠了,但他們也差不多也快抵達蔭州,隔了個山頭回信確實耗時。
「小人會再命人留意,時候不早了,還請皇上留意龍體早點歇息。」
皇上正要開口時,一抹金黃色的身影跳上書案鑽進他的懷裡。
「小桑,才想要派人去找你呢,跑哪玩兒去了,來陪朕歇息吧。」
他抱著小狐狸起身, 徐公公跟在皇上身後,眼尖地注意到小狐狸身上似沾有鳥禽羽毛。
本來想說些甚麼,但抬眼看眼皇上的無邊寵溺,徐公公便自覺地閉上嘴。
應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