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汶川村後往山裡走,搜索山賊蹤跡,總是話多的溫宰相卻是一路沉吟,身旁宋逸以為他是因找不到山賊而發愁,再者,尋賊一事乃因自己丟失令牌而起,他便急得抓耳搔腮想法子。
「溫大人,依下官淺見,山賊不可能躲在山裡不出來,還是我們在路上守株待兔,您覺得如何?」
溫良恭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路那麼多條,要在哪守?要守多久?這下得又遲多久才能到蔭州?」
宋逸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得灰溜溜躲到秦圖麟後方,望他高大的身軀能遮住自己的愚昧。
「溫大人!溫大人!好消息!」
賢王方才帶著幾名護衛到前方探查,這下卻施展輕功飛也似地趕回,狀似有大發現。
「找到山賊了?」宋逸聞聲探出頭,喜出望外。
「不是,不是山賊,是見鬼了!」賢王嘴上說著見鬼,表情卻不若早晨驚嚇,還顯得愉悅。
饒是機智的溫宰相也猜不出來這光天化日之下,是什麼鬼能讓他撞見還讓他歡喜。
「說清楚,誰,在哪,見到甚麼鬼了?」
「阿東,昨晚,也見到那大白鬼了。」
溫良恭與宋逸面面相覷,阿東,是誰來著?
「阿東啊,下巴長了顆痣的那個護衛,我們剛剛邊走邊聊,他才說他昨夜也撞鬼了,」賢王越講越是興起,「太好了,還有別人見到白鬼,你就不會說是我睡迷糊還忘了施展功夫!」
「喔,是那個阿東啊……」他嘴上雖這麼說,卻也沒搞清楚是哪個阿東,倒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溫宰相回頭對宋逸道:「宋逸,您說得也對,看來山賊行事小心,這山裡也沒留下什麼行跡,不如引蛇出洞來得省事。」
「這該怎麼做呢?還請溫大人提點。」
「宋逸,為了完成使命,還要請您多有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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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已十餘日未收到飛鴿來信,徐公公見皇上諸多擔心,無法專注政事,不得不設想法子。
小安見徐公公望著後花園發愁,擔心詢問:「徐公公您在煩甚麼呢?」
「我在煩……這宮中似有小獸闖入,而那小獸專獵信鴿。」還彷若有靈性,專獵溫宰相跟賢王捎來的鴿子。
「若真如此,不是得趕快把那小獸抓起來麼?皇上天天都在等信鴿呢。」
與小安的驚惶失措相比,徐公公卻是仍是淡然看向花園。
「是要捉啊,但——怎麼捉呢?」
總是不能直接找皇上要麼?本應請教後宮那一位,但這些天她與璃妃出遊去了,要過些陣子才歸來。
「設陷阱抓呀!咱家以前都這樣抓那些吃小雞的田鼠,我會設阱,我可以幫忙!」
「陷阱麼……」徐公公回身猛地抓住小安,「太好了,小安!就是陷阱!這就來設阱捉獸。」
小安被激動的徐公公抓得有些疼,但只要能幫上忙就好了。
「徐公公,您知道那小獸是何物麼?捉田鼠有捉田鼠的陷阱,捉蛇有捉蛇的陷阱,每種都是不一樣的。」說起過往農耕之事,小安難得地展露自信,頭頭是道。
徐公公這下卻被問倒了,畢竟是皇上繫臂之寵,總不能直接說出口。
「這——」
「大概形容一下就行了,牠生得多大?」
「這麼大。」徐公公比了個不大不小,恰巧一隻狐狸的大小。
「那習性為何?總是白天還是夜晚出沒?喜歡甚麼?」
「牠不論白天夜晚都會現身,聰明狡猾,魅惑他人,最喜歡待在皇上身旁——」
徐公公一時不察說漏了嘴,驚詫瞪向小安,生怕他猜出甚麼。
可小安卻是一笑,「徐公公您在逗小安玩麼?您形容的——不正是溫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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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白天夜晚都會現身,總喜歡待在皇上身旁的溫宰相,如今也在此地施展聰明狡猾,魅惑他人。
「溫大人,真的要這樣做麼……」
宋逸聽了溫良恭的計策,仍是雲裡霧裡搞不懂這位大人到底想做什麼。
「宋逸,咱們此行出門除了公職在身外,見到百姓們有難,能見死不救麼?」溫宰相板臉嚴詞厲色,看起來還真頗有一回事。
「可、可是,下官只是個讀書人,不懂這些。」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你屆時有樣學樣就行了。」
「不不不,溫大人,這太難了。」
溫良恭沒理會宋逸的推諉之詞,「前面就是汶川村了,宋逸,見機行事,必不可失。」
當一行人再次踏入汶川村時,村民卻是各個錯愕,見到他們就躲進屋裡,比起昨日的閉門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溫宰相不感意外,熟門熟路地走到李老先生家敲門,耐心等候片刻,終於等到了一條門縫。
「大、大爺,您怎又繞回來了,敢問還有甚麼事麼?」老先生只露隻眼,磕磕絆絆地講話。
「是這樣的,此去路上,溫某聽聞舍弟跟家僕昨夜皆撞見白衣惡鬼,您可聽說這駭人之事?」
李老先生縮了縮身子,「咱、咱村是有些鬧鬼傳聞……」
「那真是辛苦你們了,溫某想想,路過此地亦是有緣,您對素昧平生的我們仍用豐盛菜飯款待,此情不報非君子。」
「不、不不,不用了,大爺您還是趁天未暗早點上路才是——」
眼見門就要關上,賢王快手一伸,硬是拉開了門,還扶起差點跌出來的老先生。
賢王咧嘴笑道:「老先生您就別客氣了,就讓我們來幫你把這惡鬼捉起。」
「捉、捉鬼?」
「咱家這位宋逸,恰巧會捉鬼!」
溫宰相大放厥詞後,朝宋逸使了個眼色。
他嚥了口口水,往前一邁步,沉聲故作威嚴狀。
「捉鬼擒妖,天師之術,在下略懂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