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政治很髒不要碰

從小我爸就跟我說政治很髒碰不得，我若去搞政治就要打斷我的腿。

我一直都是叛逆的小孩，越不能摸就越要伸手。

直到我踏進政治後，才知道裡面有多髒。

我爸現在住的透天的房貸，是用我在政治圈賺的錢付的。

我的腿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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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很受用的原則是這麼說的，千萬不要在公司的電梯、廁所或是任何你以為不會有熟人的地方講任何有可能會毀掉你前程的事，你永遠不知道會被誰聽見。

多虧中午訂餐盒的助理，多謝便當店的大廚沒把肉炒熟，多謝我的闊約肌不夠力，衝進廁所時只來得及虛掩而沒鎖上，讓他們以為沒人。

我這才有機會在立法院蹲馬桶時，聽見那個被稱作執政黨未來之星、政治圈男神，親口承認他收錢幫企業關說。

當然，身為一個在政界打滾多年的幕僚，隨身帶著錄音筆且記得按下錄音只是基本功課。

「誰知道他們會緊咬著這個不放，你確定沒有人露口風吧？」

我偷偷開了個門縫，看見男神那在人前永遠優雅從容臉龐，像溫室效應下的冰山，逐漸崩壞。

跟男神講話的是另一個執政黨立委，每屆當選，但你永遠記不得他做了什麼事，我老闆私下稱讚這才是有招似無招。

「那他們怎麼會知道這消息？」

「我猜他們也沒有證據，只是從旁側擊，敲敲看你會不會說漏嘴。」

老狐狸說的沒錯，我們在野黨只拿到男神跟那間大企業的財務長去爬山的消息，那是企業活動，同行有上百人。後來老闆決定試險，問問看男神有什麼反應，但男神不愧是公認的撲克臉，我們剛剛都被他騙了呢。

「我剛剛表現得如何？」男神仰起上巴，像個小學生似地求褒獎。

「你做得很好，一點縫隙都沒有。」老狐狸拍拍他的肩，咦？他應該有洗手吧？

「但如果——」

「不會有如果的，就算有，我也有辦法。」

老狐狸輕挑一笑便走出了廁所，男神狠狠盯著他的背影。

「白痴才會信你。」

「沒錯，要是相信他的話，你就真的傻了。」感謝男神幫我提詞，讓我有個很棒的出場！

男神看到我從廁所走出，嚇得緊貼在洗手檯旁。

「你、你……」

「您應該不認識我吧，我是花立委底下的——」

「我知道你是誰，你……聽到了什麼嗎？」

男神好像恢復了一點冷靜，站得直了點，不愧是明日之星呢，腦袋應該在瘋狂運轉要怎麼處理眼前的危機吧。我好怕喔，會不會在廁所裡被滅口成為立法院第八個不可思議的傳說呢。

「說什麼都沒聽到你一定不相信吧，所以我把我聽到的內容錄下來了。」

我俐落地操作錄音筆回放，這隻筆很好用呢，每年立院新進助理時我都會推薦他們團購，雖然手機也是可以放啦，但現在手機太危險了，有時候還是簡單的老東西好用，像是我老闆從不相信電腦，總把密碼寫在便利貼上……在我囉嗦的時候，男神聽完了錄音，一張帥臉變得比青芒果還綠。

「這、這是偷錄的，沒有任何法律效益。」

我愉快地笑開，「我沒有在跟你討論上法院的事，我們都在這圈子裡，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男神聞言露出想殺了我祖宗十八代，還把我家的老狗剁成碎肉做火鍋的表情，但他畢竟仍是個紳士，是個政客，選擇用政治方法解決。

「花立委想要什麼？人脈、位置，還是錢？」

男神真是太可愛了，以為我是我老闆派來的間諜呢，這個爆料不知道能不能幫我老闆換到一個好位置呢？但我其實沒那麼在意。

說穿了，政治很髒的。

老闆對我們這種幕僚或是助理也是說丟就丟，而且，只要老闆沒選上即失業。這對我來說就是個工作，就像Netflix的信條一樣，別跟我稱兄道弟，我們不是一家人。

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個爆料獻給老闆。

「跟我老闆沒關係，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

男神表情一變，像是寫考卷時忽然發現有一題他會寫面露一絲欣喜。

「說吧，多少錢才能讓你閉嘴？」

「我不要錢。」

「你要什麼位置？最近公營事業剛好有一波人事……」

男神逕自講了一串，直到我伸出右手才閉上他那性感的薄唇，我承認，有時候工作上研究他的影片都會看到不得不去廁所一趟。政治真的太髒了。

「我可以要你嗎？」

「你要我下台？」

我翻了個大白眼，一箭步面前扯住他的領帶，用近到幾乎可以在他眼睛裡看到自己身影的距離說話。

「我想要你這個人。」

「什麼意思？」

這人真的很難溝通耶，媒體記者還說他善於各方協調與跨部門對話，亂寫！

直到晚上我們一前一後走進小旅館，他才搞清楚我要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是這個意思！」

「那你現在知道了。」

「我不同意！」

「沒有別的選項喔。」我勾起他的下巴，滿意地笑道：「早在你踏進政治前，就應該知道裡面有多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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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家都沒洗手，真的很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