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律師他……好像很了解你。」
坐在助手席上的李芳儂原本只是發呆看著窗外的街景漸飄細雨,不自覺地,一句話就從嘴邊溢出。
說出口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方才的事。她知道這不能比較,但還是忍不住相提並論。
她沒有辦法指出徐詣航演講的盲點在哪裡,而段律師他卻能非常了解他地馬上指出問題點。
她知道這可能是段律師的專業、專長,但他才跟他相處沒多久啊,說熟稔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她這幾年都跟徐詣航相處在一起,也聽過他演講好幾回了,結果竟比不上段律師……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什麼,只有一股煩躁湧上心頭。
「妳是說剛剛的事嗎?」由於前方紅燈,徐詣航放緩車速,「可能因為這幾天都跟他一起練習的關係吧,所以他才能找出我的問題點在哪,而且以前都是這樣,他都知道我是卡在哪裡動彈不得……」
你確定……那不是因為他一直在注視著你的緣故嗎?
「以前是以前啊,徐詣航都變這麼大隻了。」李芳儂沒好氣地道。
車子完全靜止在紅燈前,他朝她露齒一笑,「所以大家都說我沒什麼變啊。」
「是這樣喔……」
李芳儂鼓鼓嘴,他雖然沒心機,可也稱得上是「壞男人」,讓人無法苛責的壞。
「妳怎麼了?最近老是提起他的事?」
她期待地道,「你吃醋了嗎?」
「我怎麼可能吃段哥哥的醋?」他溫文地笑道。
「你又叫他段哥哥了……」
「嗯?真的耶……」經她提醒他才發現自己剛剛又叫了一次哥哥,他無意識地撫著嘴邊,「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果然很難改過來……」
「老實說……是我吃段律師的醋,」李芳儂決定迂迴地訴說自己的心意,「好像有人說過,『女人永遠無法贏過男人心中的那位「永遠的初戀情人」。』,我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
「所以……你覺得段律師是我的『初戀情人』嗎?」
「唔……嗯。」
紅燈轉綠,徐詣航慢慢地踏下油門,也慢慢地開口,「這麼說來,我小時候真的很崇拜他呢,T大醫學系高材生又什麼都懂……不過我想那應該不是『初戀』吧?我小時候很笨,只知道照老師的話做事,所以只要看到聰明的人就很崇拜他們,」徐詣航闔不攏嘴地笑道,「如果告訴他,『段哥哥你是我的初戀情人』的話,搞不好可以看到他放聲大笑喔。」
段律師在小徐詣航的心中,與其說是初戀情人,不如說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呃……是啊。」李芳儂附合地道,雖然她知道若這麼做,段律師絕對不可能放聲大笑,而是……
「所以芳儂你不要吃他的醋嘛,而且妳之前不是還幫他說話,我還以為你已經開始喜歡上他了呢。」
之前……是還沒撞見「那件事」的時候啊。
「我只是……小心眼罷了。」她撇嘴道。
「小心眼的芳儂也很可愛喔。」他瞇眼笑道。
「……」哎,你根本就不懂。
不過,內心煩雜的感覺似乎已經淡去了些,開始滲透進甜甜的感覺。
「對了,今天練習的演講是什麼時候的活動要用的?」
「不是活動要用的喔。」
「咦?那不然……」
「要拍成宣傳短片放在影音網站上的,段律師說這樣會有宣傳效果……」他苦笑道。
李芳儂不得不承認,計劃性地行事,他真的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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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詣航跟李芳儂並肩離去時,曾問段律師要不要一起吃飯,當時他以待會有事拒絕了。
一個小時後,他卻還在競選總部裡,像個石像似地坐在桌前思考宣傳計劃。
其實,他是利用腦袋高速轉動思考來避免情緒影響自我,但終究還是擺脫不了他們像對鴛鴦似地的親暱背影。
不能思考,是段律師最害怕的一件事。
當年看到徐詣航時,他也一樣無法思考,只好一改規律的生活,提早睡覺。
醒來之後只知道一件事,他很喜歡他。
一直到現在,徐詣航還是常常妨礙他思考。有時候像細細電流又痛又麻,卻不討厭這種感覺;可是有時候卻像現在一樣,腦中空無一物,內心空虛,使得強風不斷吹進,無能為力。
什麼都不能做,也無法做,他輕嘆了一口氣,收拾完東西後也準備離開去吃晚餐,即使聰明絕頂如段律師也得解決民生問題。
打開大門後,段律師才發現外面正下著大雨,他環顧室內卻找不到一把傘,只好呆站在門口徒被雨水噴溼西裝,只因他無法想出解決現況的方法。
不知道站了多久,雨仍未歇,但遠方卻有人撐傘走到他面前。
撐著黑傘的旺叔只隨口說了句,「你還在喔?」便側身進總部拿東西,轉身又要離去時,倏地停住腳步。
旺叔剛剛就察覺到段律師怪怪的,只是不想問,但最後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畢竟他是有在幫徐詣航沒錯。
「喂,你沒傘喔?」
段律師連眼鏡鏡片也被雨水噴溼,原本梳得整齊的頭髮也散落幾根,他落魄地搖搖頭。
「沒有。」
「厚……甘那(好像)木頭人咧。」
旺叔見狀莫名地生起氣來,一把將他拉進傘底下。
「厚……你車停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