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婉瑕理所當然地收到錄用通知,而徐立委的團隊加上她以後,人員也臻於完整,大家漸漸適應各自的工作崗位,彼此也互相磨合溝通,準備迎接立院新會期。
在新會期報到日前一天,葉婉瑕走在國會辦公室的長廊上,即覺得氣氛跟平常不太一樣。
他們算是新立委中較早搬進辦公室的團隊,剛來的時候葉婉瑕還以為整條長廊上只有他們一間是立委辦公室,其它都是會議室之類的,後來仔細一看才發現其實每一間都是立委辦公室,只是還沒有人來罷了。
然而今天,大家卻像一同約好似地出現,讓整條走廊頓時變成菜市場,年都過了還有人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葉婉瑕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即向坐在右邊的汪語超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這麼熱鬧?」
汪語超聳聳肩,「聽說是媒體要來訪問,所以大家全都回來了……」
葉婉瑕吐了吐舌,「好像期中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大學生呢……」
汪語超聞言笑道,「他們佛腳抱得可勤了,我剛剛還聽見別間的助理說明天要舞龍舞獅,他們正焦頭爛額地找獅頭,還有人說他們家委員今天晚上要睡立法院大門口,準備明天搶頭香呢。」
「哎,難怪現在民眾會對政治人物這麼反感了……」只會爭媒體版面、逢場作戲的話,還要選他們出來做什麼?葉婉瑕內心又安慰地想,還好我們家徐立委不一樣,他可是從很早就在準備新會期的資料了呢。
「不過……認真的委員也不少啦,我們徐立委就不用說了,我還發現花委員的助理每天都比我們早到辦公,也比我們晚下班呢。」
「花委員?你認識花委員的助理?」她驚呼道。
葉婉瑕口中的花委員也是一名高票當選的新科立委,名字很好記,姓花名劍蘭。
她與異軍突起的無黨籍立委徐詣航最大的不同是,她是民主黨有心栽培且前途看好的政治新秀,從政之路較為正統,一路從輔選、國會助理、幕僚,到當上立委。
而她也是葉婉瑕欣賞且關注的女性政治人物之一。
「呃……也不算認識啦,就前幾天出去買便當的時候小聊了一下……」
「這樣啊……」
兩人結束對話回到座位上沒多久,徐詣航跟段律師也打開門走進。
「早啊,徐委員、段律師。」
助理們異口同聲地向他們道早,段律師輕點頭回應,徐詣航則提了一個問句。
「你們有看到嗎?外面好熱鬧呢。」
「對啊,明天立委開會兼報到大典,大家當然要趁機『表現』一番。」葉婉瑕微酸地撇嘴。
「是啊,大家都真有創意,」徐詣航笑道,「剛剛好像還看到有人要搭帳篷……怎麼辦?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呢……」
「徐委員不用準備啊,正常地出席報到就好了!」葉婉瑕坦然地道。
「呵呵,」徐詣航回看了一眼段律師道,「小瑕跟你說的一樣呢……」
他的話讓兩人也不自覺地對看,葉婉瑕連忙轉開眼神,跟汪語超一樣,她對這位不苟言笑段律師仍有些敬畏,可是,她覺得自己並不是打從心底害怕他,只是不熟稔還不懂得拿捏相處之道罷了。
「詣航,我們要繼續討論昨天的事。」段律師一向是替閒聊話題劃下句點的人。
葉婉瑕聞言即起立道,「那我幫你們送咖啡進辦公室,段律師喝黑咖啡,徐委員只加奶精,對嗎?」
兩人都同意地頷首,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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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十八屆立法委員就職報到日,上午兼舉行立法院院長、副院長選舉投開票,無意外地,立法院長由執政自民黨提名的蕭金睿連任,副院長也由自民黨提名的方立新拔得頭籌。
徐詣航早上到立院報到及投票後,他今日下午的行程是前往選區服務處「坐檯」。
除了國會辦公室外,立委多半在選區設有服務處,徐詣航也不例外。之所以不沿用之前的競選總部有二個原因,一是徐詣航怕占用旺叔的房子太久,徐詣航總覺得不好意思。二是段律師建議將服務處設在離「徐家勢力」較遠的地方,既可以避嫌,又可拓展勢力範圍。故他們另承租了一間房屋作為服務處,並設有常駐人員。
徐詣航之前還對汪語超笑著說,幸好之前有發還保證金,再加上當選票數有達標準,每票可領補助費三十元,不然這些租金跟薪水又得跟徐母商借了。
當時段律師也在一旁,汪語超笑得有些尷尬,因為他知道之前資金的破洞是誰補上的。李芳儂與段律師爭吵的那天,他也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跟徐詣航說他知道的事,可是當時他怕段律師,而現在他也怕段律師……更怕會失去這份工作,所以,他選擇噤口。因此聽見相關的話題時,汪語超內心有就疙瘩。
下午段律師與徐詣航兵分兩路,段律師與幕僚們在國會辦公室繼續商討質詢大綱,徐詣航則跟助理前往選區服務處。
一踏選區服務處的門,徐詣航未料竟看到一個應該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人。
「恭喜您,徐委員。」邊說祝賀語邊站起的是之前與徐詣航同時參選,卻敗陣落選的政敵,民主黨的劉世豪。
「劉……劉先生,您好。」表情一陣錯愕的徐詣航急忙陪笑握手道,「怎麼有空來我這邊喝茶?」
劉世豪開朗地大笑,「現在的大忙人是徐委員吧,我這無事一身輕的人當然有空來喝茶啦。」
「劉先生別這麼說,請坐請坐。」
其實徐詣航對劉世豪並無強烈敵意,雖然之前段律師曾說過他這個人的求勝心強,但在先前選舉期間,他不像另一名候選人翁寶生只想著打壓對手,而是關注自己的競選,所以他覺得對方應該也是個懂得勝敗的君子。
但徐詣航心想,今天他前來拜訪,一定不只是喝茶聊天。
兩人各喝了一口茶,劉世豪也不願再多浪費口水客套,直切入主題。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我想……那一定不是件易事。」徐詣航輕笑,在段律師的教導下,他多少也學會一些「溝通的技巧」。
民主黨的劉世豪應該至少還有黨內資源人力,近日也沒看見他傳出任何與黨不合的新聞,然而,他竟然前來拜託之前的敵人,可以預見,這件事一定不易,也不小。
劉世豪苦笑,「的確是件大家踢皮球、沒人敢碰的事。」
「那,為什麼會找上我呢?」
「就跟剛剛說的一樣,大家踢皮球踢來踢去,最後我只想到你了,再加上我在這圈子打滾久了,臉皮也厚,只要那個人有可能來幫忙的話,即使曾是敵人,我也可以低聲下氣,請求他幫忙。」
徐詣航受劉世豪的誠意影響,便寬宏地道,「我們只是剛好在同一個比賽場地才會互為勁敵,比賽結束,就不是敵人了。你可以說明,你要我幫的是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