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成那個奇怪的請求,高靖岳去拜託另一組領犬員同事代班半小時。
回到原來的小房間時,那個男人蹲在Goofy旁邊,眼神溫和地看著牠,Goofy也溫馴地回望,兩者像在交流溝通,但卻沒有任何一方開口。
其實高靖岳從剛剛開始就有點吃味,Goofy明明是他最親密的工作伙伴,但不知為何這個男人卻一副比他還要了解Goofy的姿態,還說Goofy有話想跟他說?不知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對了,還沒請教您的大名,我是──」
對方驀地站起,原本柔和的眼神轉瞬間變得冷若冰霜,毫不留情地截斷他的話。
「我已經知道了,你叫高靖岳。」
高靖岳頓時傻眼,不知道對方從何得知他的名字,更不知道這又是哪招。
「我叫魏壽新。」
高靖岳忍住想問對方『是不是天天過生日』的吐槽衝動,再度向他道歉,只想趕快把事情解決回去工作。
「魏先生,剛剛的事真的非常抱歉,一切都是我的疏失,不過我現在還在工作,大概只有三十分鐘的休息間能聽你說──」
「不是要你聽我說,而是Goofy有話要跟你說。」魏壽新又插話道,「你的時間寶貴,我的時間也不多,更何況剛剛檢查行李什麼的花掉不少時間,若不是接受Goofy請求,我也不想跟你在這邊浪費時間。」
高靖岳從剛剛開始就覺得這個人講話還真嗆,雖然是自己有錯在先,但是,他有必要態度這麼差嗎?而且,他口口聲聲說Goofy有話要說,Goofy是他的誰啊?叫得這麼親暱,更重要是,Goofy是狗耶,要怎麼說話?
「你說Goofy有話要跟我說?牠要怎麼跟我說?還是你懂牠的語言?」高靖岳不禁失笑道。
魏壽新與Goofy互望了一眼,喟嘆似地道,「果然,他跟你講的一樣,是個難以溝通、理解力差的笨蛋,看來不用直接一點的方法,他是不會明白的。」
高靖岳頭上的霧水都快集成一座水庫了,他是誰?你是誰?理解力差的笨蛋又是誰?
魏壽新沒搭理他,逕自開始使用所謂的『直接方法』。
「你的名字叫高靖岳,今年三十四歲,換算成狗的年紀大概是五歲多,跟Goofy同年。上班前習慣提早到狗舍帶Goofy慢跑,早餐吃了培根蛋餅加豆漿,目前單身,當上領犬員後交過兩個女朋友,都以被劈腿收場。喔,還有,你身上的內褲穿二、三天了吧,味道有點重。」
連『震驚』兩字也無法完全描述高靖岳現在的心情,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魏壽新卻對他的生活細節瞭若指掌,不過有一點他非澄清不可。
「我的內褲不是沒洗!只是舊了點!」
「是嗎?可是Goofy說它很臭,不想走在你旁邊。」魏壽新邊說邊轉向Goofy跟牠確認,只要一看到Goofy,他的表情就判若兩人似地溫柔。
「你……真的聽得懂牠說的話?等等,不對啊,Goofy幾乎不會叫,就算你懂牠的話也聽不到牠講話啊。」為了避免嚇到旅客,緝毒犬從小就被訓練成不會輕易吠叫的個性,就連高靖岳也沒聽過Goofy叫過。
「跟動物溝通並不是用聲音,」魏壽新認真地說,「而是心靈交流。」
話題好像漸漸進入高靖岳無法理解的領域,而對方似乎早已習慣不被人理解,也不想多作解釋,兀自續道。
「總之,Goofy找到我,拜託我傳話給你,牠也很抱歉讓我受到海關重重刁難,真是傻孩子,這都不是Goofy的錯,是他們的錯啊。」
「Goofy牠……想要跟我說什麼?」
如果魏壽新說的話是真的,那他還真有點好奇,朝夕相處的伙伴Goofy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你總算肯乖乖『聽話』了嗎?」魏壽新第一次對人類揚起嘴角,「我想應該可以在你的休息時間結束前講完吧。」
不知為何,魏壽新在開始轉述Goofy的話前,還先脫下外套,扭扭手,轉轉頭,伸展筋骨。
「每個溝通師都有自己一套『轉達』的方式,我習慣用模仿牠們的語氣說話,你待會別大驚小怪。」
魏壽新說完後,緩緩閉上眼,再張開眼時,表情與剛剛截然不同。
他揚起眉毛,原本單眼皮細長的雙眼突然張大,聲音也低了半階,氣勢更是誇張。
「高靖岳!我早就想跟你抱怨了!從四年前我們第一次搭擋的時候就想跟你說!我們是『同事』,不是朋友。我不想介入你的私生活,你也不要每次都找我分享。每次你被女朋友甩了就抓著我到山丘上喝酒聽你講醉話,說實在的,真的很煩耶,你會被劈腿你要自負七成責任吧。還有,我早上其實不想散步,想多睡半小時,但你每天都邊大聲唱歌邊來上班,狗舍裡的大家都被你吵醒了,想睡也不得安寧。還有、還有,那次被飲料潑到腳,我會很在意的原因是你把衛生紙塞到我的腳縫裡了,走起路來很卡。然後,我不穿鞋子是因為你拿粉紅色的鞋子給我穿,好歹我也是公的好嗎?」
高靖岳聽了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以上都是抱怨啦,我真正要說是,住我隔壁的Tara,最近樣子好像不太對勁,你能想辦法跟你同事提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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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到嗎?是動物溝通師!
沒想到一切都是領犬員的自以為是嘛
生活上其實也有很多這種人
ami是以生活實例做為題材寫的嗎XD
版主回覆:(02/26/2014 01:04:08 PM)
溝通出了差錯很有可能就陷入自以為是
生活上或多或少都遇過這種情況,我自己有時候也會一廂情願~
不過領犬員也不是惡意的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