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瞬 番外 第十一年

引擎一熄火,杜淳就醒了。
躺在後座的他倏地睜開眼,拍額哀了一聲,啊!
經紀人閻羅焰打著哈欠半夜護送杜大牌回家,聽聞這聲老大不太高興扭過頭。
「你又什麼東西忘了拿嗎?」
杜淳長歎了口氣,「不是,我忘了跟你說我搬回去住了。」
「你們倆又住一起了喔?這麼快就開始曬恩愛?自己小心一點別被拍到啊。」
杜淳早就不是八卦雜誌追逐的目標,閻羅焰也只順口提醒了一下,毫不擔心。
他嘴邊嘖嘖幾聲,轉了鑰匙發車,準備掉頭把杜淳送回他們的愛巢。
「話說你們沒打算換地方住嗎?百夆那間公寓地點是不錯,但我記得沒多大吧?換個全社區保全的也能防偷拍啊。」
這句話似乎直擊杜淳的痛點,他坐起身來,一臉陰沉。
「換房子?那是大工程啊,至少這五年不可能……不不,這十年內都不可能,上禮拜光是搬我那幾箱行李過去就累得半死了……」
閻羅焰不解,「啊?不過是換個房子,有這麼誇張嗎?請個搬家公司不就解決了?」
杜淳把後照鏡當成是攝影機,對著它板著臉搖指。
「重點不是搬,是放。每一樣東西都得照著百夆的規矩放好,他的標準極高,得精準到用尺量差不到一公分的程度。搬家的話,我們家要從裝潢開始,就算是新屋裝潢他也幾乎都不滿意,什麼磁磚不對齊,油漆沒刷勻、房間分隔沒按照比例,就算裝潢OK了,接下來擺設家具又是另一個問題。」
杜淳一想起小萱曾向他八卦的魏百夆種種事蹟就一陣胃痛,買完房子,氣跑了五位內設計師、六位裝潢師傅、四家搬家公司,從交完屋到真的搬進去花了整整兩年。
「百夆這個人是有點神經質……不過他對他的咖啡店就沒龜毛到這種程度啊?」閻羅焰瞥了眼後照鏡,看見杜淳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咖啡店是工作,他無法完全控制。但像自家裝潢這種事,他就會做到最完美。」
「喔!我懂,就跟有些人的潔癖是廣域的,有些人只對自己的東西有潔癖一樣。」
「嗯,大概就是那樣。雖然他不會叫別人一定要把東西歸位、放在那條看不見的線上,但跟他相處生活,還是有股無形的壓力在。碰過的東西,沒一會兒他就會去重新擺好,洗完碗要按大小種類排,衣服要照顏色排,書籍要照高矮排,太高的還得裁成一樣,他看了才順心……」
杜淳在工作上十分敬業,就算身處惡劣的拍片環境,或是連吃一個禮拜難吃的便當,亦或被導演故意NG,閻羅焰都鮮少見他抱怨。
所以今天看到他困擾吐苦水的模樣,還真有點新奇。
閻羅焰原想安慰他幾句,但剛開口就想起他跟魏百夆前幾天受的罪,立馬搬起石頭往井裡丟。
「你只是長得好看了點,還有一些戲可以演,其他也沒什麼優點,百夆沒嫌棄你就不錯了,你還嫌他龜毛,不怕我通風報信啊?」
杜淳倒理直氣壯地回道,「他自己也知道啊,還誇過我能跟他住這麼久真的很厲害。」
「對啊,你不是在他家樓下也買了一間?為什麼一定要搬去跟他住啊?」
「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杜淳靠在駕駛座旁,曖昧地問。
「……算了,當我沒問。」

玄關有盞為晚歸的人留下的小燈。
杜淳在昏黃的燈光下,彎著腰把脫下來的鞋子擺好。
說到鞋子的擺放,又是一個故事。
這間公寓不大,坐在客廳沙發上就看得到玄關門口。
杜淳初次造訪時,兩人在客廳聊天,但聊沒一會兒,他就覺得魏百夆心不在焉,頻頻望著玄關某處。
接著沒多久,魏百夆像是忍無可忍了,倏地站起身,走到玄關把杜淳的剛剛脫下來的鞋子放好。
每次想起這件事,杜淳就忍不住彎起嘴角。
雖然剛剛跟閻羅焰抱怨了一堆,但其實他不討厭魏百夆這個毛病。
甚至還得感謝這個它。
杜淳輕打開房門,被窩固定節奏起伏,男人安然酣睡著。
臥房裡的桌邊,同樣留了一盞夜燈,旁邊有幾個相框,框著魏百夆父母的照片、外婆的照片、倫敦明信片、一張餐紙巾,還有一個框裡是杜淳的簽名宣傳照。
魏百夆喜歡杜淳,家裡除了牙膏盒跟那張簽名宣傳照外,幾乎沒有他的相關週邊商品,就連影碟也是租來的,看過就還,要看再借。
這件事一直是杜淳心中的不解之謎,直到最近他才知道答案。
同樣又是喜鵲小萱漏了口風。
學音樂的小萱得到了英國交換學生的資格,臨行前到魏百夆家與他們吃飯。
三人聊天聊到一半,小萱忽然想了到什麼,從她的隨身包包裡拿出一張東西遞給魏百夆。
「舅舅,這給你。」
小萱笑得不能再甜,「我整理行李的時候看到這張你以前幫我要的簽名照,我已經過了迷戀偶像的年紀了,就還給你啦,反正你會一直迷戀杜叔叔這張臉嘛。」
時隔十年,杜淳當晚才在床上問到,原來魏百夆打從一開始就迷戀自己的外貌,會直看著發呆的程度。
收集牙膏盒是怕杜淳就這樣消失在演藝圈,以後就看不到了。
之後不收集任何東西,是怕自己看著看著就瘋魔,會忍不住跑去向他訴情衷。
一想到這裡,杜淳就忍不住爬上床,抱住魏百夆磨蹭。

隔天一大早,杜淳就被趕去浴室洗澡,魏百夆在廚房煎蛋時,聽到一聲慘叫。
他關了瓦斯爐就跑到浴室,只見杜淳的臉幾乎緊貼著鏡子,嘴邊不停喃喃唸著。
「竟然長皺紋了……」
魏百夆走到他身邊,溫柔地喚道,「我看看。」
他雙手扶著杜淳的臉,仔細察看。
「嗯,在眼角這邊。」
魏百夆的話彷彿判了杜淳死刑,他一整個早上都唉聲嘆氣。
「不過是幾條細紋,化了妝後連特寫都看不到的。」魏百夆安慰道。
「但你看得到。」杜淳深知對方的習性,容不得光潔的地板上有頭髮。
他苦笑,「我也有皺紋啊。」
「不一樣啊,我這張臉不是唯一符合你的標準的嗎?」
魏百夆愣了一下,「也不只有臉啦……」
「還有哪裡?」
「這我得想想……可能要花時間找一下。」
杜淳又唉了口氣。
「不過啊。」
「什麼?」
「至少你那幾條細紋還算整齊啊。」
第十一年、第十二年、第十三年……
兩人大概會這樣年年過下去吧。

兩個人在床上的運動幾乎零距離,只要對方有一點不專心就很容易被發現。
杜淳馬上就注意到對方今天很不專心,就連進到自己身體裡了,還是頻頻望著梳妝臺的方向。
杜淳有點沒勁地開口,「你就說吧。」
「不,那是你的東西……呃,你那些瓶瓶罐罐保養品,一定得買不一樣高的嗎?包裝不能統一一下嗎?就連材質也不一樣……」
杜淳隔天就去買了同樣高的分裝瓶,一邊分裝的同時,臉上不知不覺又多長了條皺。


XDD杜大牌是真的很辛苦der~~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