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睿就算回到座位上也沒專心溫書,頻頻回望溫翊嵐前女友那桌,搞得兩桌眾人都靜不下心。
最後還是莎莎受不了了,隨便把桌上東西收拾一下就拉著陳宏睿要離開。
「莎、莎莎,你幹嘛?」
「你再不走人家都要報警了。」
「我又沒——」
「走了啦!」
「等等等我收一下東西——」
「陳宏睿你從頭到尾根本沒把課本拿出來好嗎!」
莎莎強硬地把依依不捨的陳宏睿拖走後,男生桌與女生桌互望一下,都不禁笑了出來。
唯有溫翊嵐前女友看著陳宏睿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說,「沒想到他也有這種朋友啊……」
二人離開泡沫紅茶店後,走過了三個街口,轉戰麥當勞,莎莎點了杯大杯可樂,陳宏睿則拿著大麥克全餐上樓。
莎莎瞥了他一眼,「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壓力過大,所以有暴食傾向,剛剛不是才吃了飯嗎?」
嘴裡塞了半個漢堡的陳宏睿兩頰鼓鼓地瞪大眼,「是嗎?還是你幫我問一下你爸?」
「我爸是腸胃科醫生,不是精神科。」
「喔——但還是可以問問看吧?」
「呿!吃你的漢堡啦。」
莎莎沒多理會他,低頭認真唸書,聽到奇怪的聲音再抬起頭時,身旁今天鬧事的傢伙卻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除了又生氣又好笑的心情外,他同時也覺得今天的陳宏睿特別不一樣。
第一,髮型不一樣。
陳宏睿說他星期六要剪頭髮,也的確剪了頭髮,但在符合髮禁的規定下,硬是比之前的造型還要好看,修飾了他顯得過圓的頭型。
所以,他一定不是去平常去的理髮店。
第二,態度不一樣。
陳宏睿不會主動插手別人的私事。莎莎跟陳宏睿從幼稚園就同班到現在,從沒看過他過問其他人家裡或感情的事情。陳宏睿總是這樣,表面上看起來無害,跟大家似乎都有點交情,但實際上卻把這些友情看得比什麼都要淡薄。
第三,溫書的習慣不一樣。
陳宏睿從小就很在意成績,期考前一定會纏著莎莎把所有不懂的數學、物理、化學問題問了個遍,有時候還考得比他還要高分。
但是,他今天卻毫不在意地倒頭就睡,還發出陣陣鼾聲。
莎莎覺得吵了,便拿自己的運動外套把他的頭蓋住。
——悶死他!
■
「怎麼覺得有點腰酸背痛啊——」
陳宏睿走出麥當勞,朝昏黃的天空伸了個大懶腰。
「你趴在那睡了半天,能不腰酸背痛嗎?」莎莎皺著眉,毫不留情地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他笑著追了上去,「莎莎你怎麼了啊?我就算睡了半天,剛剛還是有把歷史地理的重點劃給你嗎?」
「那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你怎麼知道我劃的不是重點?莎莎你是神嗎?已經看到後天的考卷了嗎?」
陳宏睿這個人每次都這樣,自以為瀟灑地把別人對他的關心四兩撥千斤,哼哼哈哈地帶了過去。
算了,不知道第幾千幾百次地不想理他了。
莎莎雙手握著背包背帶逕自往前走,夕陽在後方,沒看到跟上來的影子,他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卻看到陳宏睿呆愣地站在路面,兩眼痴望著對面車道。
車道上有幾台汽機車正在等紅燈,其中一台摩托車騎士正是溫翊嵐,後座載了個穿著長裙的女孩子,不是他的前女友,是另一個女生。
在等待期間溫翊嵐回過頭跟女生聊天,有說有笑。
緊接著,綠燈亮了,車輛呼嘯而去,溫翊嵐並沒有發現站在對面的人。
直到莎莎走到他身旁,陳宏睿還直視著方才溫翊嵐機車的位置。
那個眼神跟表情莎莎曾看過一次,就是在國中交家庭資料表時,他問陳宏睿為什麼不跟他說母親已經過世的事。
莎莎覺得,這才是陳宏睿最真實表現出內心情感的一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宏睿才轉過頭對他說,「走吧,回家吧。」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了段路,經過公車站牌也不停,似乎很有默契地打定要一路走回家。
其實莎莎不太了解陳宏睿怎麼想的。
他猜想,陳宏睿想幫溫翊嵐挽回前女友的心,結果卻看到他另結心歡了,所以有種背叛感?
這似乎太容易結案了,而且說不通陳宏睿這寡情的人怎麼就這樣受到打擊。
難不成是陳宏睿真的對溫翊嵐……不,這也邏輯不對,如果他喜歡溫翊嵐的話,又怎麼會想幫他向前女友解釋?
果然,還是陳宏睿家裡的事情吧……但他家裡跟溫翊嵐又怎麼扯得上關係?
當莎莎正絞盡腦汁的時候,走在前方的陳宏睿驀地停下腳步,害他差點撞上。
「唔,你幹嘛停下來?」
「你家到了啊。」
「咦?」莎莎一看,還真的走回到他家了。
陳宏睿調整了一下側背包背帶,笑著說,「明天見啦,拜。」
「喂,宏睿!」莎莎在大腦運轉前,聲音就脫口而出。
「嗯?」
「要不要進來吃晚餐?我媽今天還沒回來,我爸也在醫院值班。」莎莎自己越說越覺得這話好像似曾相識啊……
「莎莎。」
「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竟然不是什麼要回家吃飯之類的陳宏睿式公式回答,莎莎著實嚇了一跳。
「我知道你關心我,想找我聊聊天什麼的。」陳宏睿垂下眼瞼,幽幽地說,「但我很好,真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去別人家裡。就算你家人都不在,光看到你家裡擺設的生活感,就足以讓我被忌妒心溺死吧。」
「忌妒?你又沒來過我家你是在幻想什麼忌妒心,你不要以為全世界就你最可憐好嗎?」認識這麼久,莎莎終於被不慍不火的陳宏睿惹火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以為,我只是想用……平靜、理性的態度去面對自己家裡發生的事。」
莎莎走向前一步昂首嗆著他,「既然你可以這麼冷靜理性的話,那就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搞得我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陳宏睿,我們絕交算了。」
這樣我就不用把你當朋友也不用管你的事了。
莎莎走過他身旁時,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卻暗暗叫了聲苦,這傢伙也太瘦太硬了吧?明明吃超級多到底都消化到哪個異次元口袋去了?
他默默倒數著離家門口的步伐,終於在剩下三點五步的時候,陳宏睿開了口。
「莎莎,你家冷凍水餃還剩幾顆?我肚子很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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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O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