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團好不容易結束緊鑼密鼓的歐州行程回到台灣,團員們下飛機後伸伸懶腰,都還能精神奕奕地討論要吃什麼家鄉味解嘴饞,唯有陳宏睿的狀態不佳,比熬夜寫歌還慘,走路姿勢還很奇怪。
「長太高還是有壞處啊,我看你下次還是自費升等好了。」
Yvo的機位在陳宏睿身邊,見證了他的各種長腿困境,腳怎麼放都不對,怎麼擺都麻。
「你說得對,升等機票錢值得花。」這是他第一次搭飛機,沒想到經濟艙的機位比客運巴士還難坐,苦了自己也干擾到他人,「Yvo,我一直動來動去很煩吧?」
「還好啦,我吃飽喝了酒就一路睡到台灣了。」
走在前面的學長回頭問他們,「我跟Zax待會想吃團練室附近的滷肉飯你們要跟嗎?」
「好啊好啊,好懷念醬油的味道喔——」Yvo興奮地回道。
聽到滷肉飯三個字,陳宏睿的肚子就開始鼓譟,正想出聲應合時,拿在手上的手機終於連上本國基地台,幾通訊息湧進,來自溫翊嵐的訊息總擁有優先被閱讀權。
「不好意思,我待會還有事,就不去吃滷肉飯了。」
陳宏睿拉著行李箱,快步超越三名團員直走向出關口,腳痛什麼的似乎不藥而癒。
「剛剛明明還一拐一拐的……」
Zax皺眉道,「接機車子都還沒來,跑那麼快也沒用啊……」
「不就是那個——愛的力量真偉大啊。」學長賊笑著比大姆指,Yvo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那什麼?」
「小姆指是女朋友的話,大姆指不就是男朋友嗎?」
「切——不好笑。」
「喂,別玩啦,我們也走快一點吧。」
見團長一邊看手機一邊跟隨陳宏睿的腳步走到前方,學長悻悻然地道,「又一個愛的力量——」
「這又是什麼意思啊?」
「不然你以為Zax突然刮了鬍子又戒菸是為了什麼?」
■
『歡迎回國,我跟莎莎拿了你家的備鑰,在你家等你。』
陳宏睿在國外期間兩人的相處模式仍跟之前一樣,傳訊關心近況,時間搭的上就視訊聊聊垃圾話,不約而同地沒再談起那個話題。直到回國前,溫翊嵐問他需不需要接機,他說不用了公司有派保母車過來,聽到對方失落的回應,陳宏睿卻有種猜中題目的竊喜,但他沒想到溫翊嵐最後換了個作戰方針,但這比機場好多了。
無條件接受團員們的任何調侃後,陳宏睿下車走進租屋處大廈,搭電梯的時候,心情隨著樓層數字增加而忐忑,對於已經事先預告的驚喜,為什麼人的心裡還是會緊張呢?
他開門走進室內,有點意外地看到一片漆黑彷彿沒人在家,把行李放在玄關,緩緩走進客廳,也沒人跳出來跟他說Surprise!
陳宏睿剛要開燈,此時才發現隔音室的門沒關好,在走廊盡頭有道微弱的光線,他堅定地走向光源,霍地觸動了什麼感應器似的,吉他的樂聲從房間裡流洩而出。
有點熟悉的旋律讓他加快腳步,拉開隔音室的門時,他已經知道這是什麼歌了。
他曾預想過溫翊嵐會用什麼方式迎接自己,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戲碼,事先預習完全無效,全數打在他的軟肋上。
溫翊嵐應該剛下班,脫下來的外套跟領帶還掛在旁邊,他身穿白襯衫跟深藍色壓紋西裝褲,背著茶色木吉他坐在高腳椅上,纏著ok繃的手指熟練地在弦上跳動,用略微低沉卻溫柔的嗓音,唱著他寫的歌。
『在舊校舍後面,你我初次見面——』
才聽了第一句,陳宏睿就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摀著嘴,眼前變得霧氣氤氳。溫翊嵐凝望著他,像是不讓他逃走似地,一字一句,繼續唱著。
『你得意時豎起的眉毛,賊笑時揚起的嘴角,難過時流下的眼淚,每一個角度、每個一弧度,我都記得比任何數學公式、歷史年代更清楚——』
這首歌搓揉了兩人之間太多情愫,不完全是愛情或友情,但全都是陳宏睿對溫翊嵐的感情。然而,換了個人唱同一首歌會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現在這首歌,全是溫翊嵐對陳宏睿的情意。
『你說,不管我要去哪裡你會載我去。會不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兩人的目的地恰好相同。』
『你說,好像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堅持的是什麼。會不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會不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是朋友,剛好也是戀人。』
原本的歌詞到只寫這裡,溫翊嵐自己變奏了旋律,閉上眼仰頭哼著音符,額頭冒著薄汗,喉結滑動的軌跡性感誘人。
一個拔高的長音,間奏結束,他繼續深情唱著。
『我說,不管你要去哪裡我都載你去。一定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兩人的目的地恰好相同。』
『我說,這世界上就只有你知道我堅持的是什麼。一定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會的、會的、會的,請給我萬分之一的機會,我想變成你萬分之一的可能。』
溫翊嵐刷過最後一組和弦後,他把吉他擱在旁邊,從高腳椅上跳下,走到這世界上他最想珍惜的人面前。
兩人對望,陳宏睿哽咽了很久,才吐出話來。
「沒想到那捲錄音帶還在……」
「莎莎把它捲回去,還放在防潮箱收好。」
他邊擦眼淚邊說,「莎莎是神。」
他認真地點頭,「對,莎莎是神,我要拿一桶鴨血拜他。」
陳宏睿想像那個畫面被逗得笑了出來,溫翊嵐也笑出聲音。
「我又哭又笑真像個瘋子。」
「你才不是瘋子」他拚命搖頭,「但……我是白痴,天底下最笨的人就是我了!」
溫翊嵐握住他的雙臂,方才為了唱歌,強忍著的情緒才爆發出來,「宏睿,對不起,我那天……真的做了不可原諒的事,真的對不起。不、不只那天,我欠你太多、太多……」
那天的事情,陳宏睿早就已經原諒他了,因為他太了解溫翊嵐。不過,有時候就只是想看看對方為難的表情。
他故意道,「你該不是為了求我原諒你才——」
溫翊嵐聰明地沒讓他說完話,緊緊地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上,發了狠似地告白。
「陳宏睿,我喜歡你啊。是男生喜歡男生的那種喜歡,我真的喜歡你。」
這份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反而顯得不太踏實,他得看點真實的東西壓壓驚。
陳宏睿搭著他的肩,讓兩人拉開點距離。
「那捲錄音帶,本來是想在你去S大的那天,在火車站拿給你的。」
那天的一切,溫翊嵐仍記憶猶新,陳宏睿還沒說完他就猜到了後半,難怪他的表情參雜了複雜的情緒,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你先把刺青送給我了,我只好把錄音帶藏在口袋裡……」
溫翊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此時心如刀割的痛苦也比不上當年陳宏睿承受的萬分之一吧。
「我想看……你胸口的刺青。」
他聽話地解開襯衫,脫掉裡面的白背心,讓對方好好檢視。
再次見到這個送給自己的禮物,陳宏睿伸手輕輕撫上,在鎖骨下方靠近心臟的地方,感受到底下的脈動。
「我曾經很討厭這個刺青,它對我來說是個諷刺……」
溫翊嵐二話不說,「那我去除掉!」
「我現在不討厭它了,」陳宏睿搖搖頭,彎腰把臉貼近對方胸膛,呵氣似地道,「這樣看起來——好像貼上專屬於我的貼紙。」
溫翊嵐被撩得滿臉通紅,燥熱莫名,只好把他拉起身問話。
「宏睿,你還沒回覆我喔,你……還喜歡我嗎?」
他笑而不語。
「你那些歌都是寫給我的吧。」
他笑得更開心了。
「那你要不要把wifi密碼改回來?」
他大笑抱住對方,「不要,現在這個比較好記。」
「好吧,那我改我的就好。」
溫翊嵐說著就拿出自己的手機,想把密碼全換成對方的生日。
「待會再換啦,還有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我肚子餓了。」
■
陳宏睿餓肚子的確是件大事,溫翊嵐把襯衫外套穿回去,拿了機車鑰匙就要出去幫他買宵夜,不過最後還是兩人一起出門。
「哇,小藍真的脫胎換骨耶,變得好新喔。」
「不只外面,裡面也找到零件全換了。」
溫翊嵐拉開座墊,把安全帽拿給陳宏睿,他戴上之後,不知是不是錯覺,帽子裡還殘留著自己的味道。
陳宏睿跨上車,雙手還沒決定要放哪,就被對方拉向前,要他緊抱著自己,這個以前只能趁剎車偷偷享用的福利,現在卻已經可以光明正大放閃了。
「抱緊啊,帶你去一間開很晚的鹽酥雞攤。啊,不過我也沒吃過,只是上次看到想說哪天你半夜喊餓就要帶你來吃——」
「翊嵐。」
「怎麼了?」
「我還是把wifi密碼換回來好了,因為我覺得那串數字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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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飽就可以上肉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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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S:
總算等到這天了QAQ 老衲都喜極而泣了!
版主回覆:(03/23/2017 03:44:48 PM)
XDDD我也哭了,寫好久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