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不幸的連鎖嗎?
像是急著上廁所時忘了帶衛生紙,又剛好拉肚子,而且,怎麼叫都沒有人理你。
沒錯,就是這麼慘,可能還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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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就決定要去台灣出差,但因為各種事項延宕,拖到疫情延燒,全球各地都有案例。
但是,我的主管卻在該急的時候拖延,該考慮疫情因素時卻忙不迭地把我送上飛機。
法國到台灣含轉機就快要一整天,疫情在我搭機時瞬息萬變。
我剛下飛機就被身穿防疫裝的海關攔下,簡單明快地向我說明他們國家的政策,,讓我親身體會到兩國行政效率的差異……總之,我必須被隔離十四天。
我配合在飯店居家上班十四天,分公司同仁貼心地不時訂外送小吃,或送些台灣製造的零食點心給我,所以那十四天還算過得去。
我在隔離期間把出差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到了第十五天,終於吸到自由的新鮮空氣。
出了飯店後,我到分公司露個臉打聲招呼,同事們都很開心健康。
聽到我預計隔天離開台灣,還問我怎麼不再玩幾天,我苦笑地說,我待得夠久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國外待這麼久。
然而,今天第二十天了,我還在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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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知道分公司會有同事確診!對!全部接觸過的人都得隔離十四天,我他媽的才剛放出來,又要關十四天!」
「媽,我愛妳,再半個月我就回去了,妳要注意身體吃點好吃的。」
「嗚嗚嗚,我好想回家喔,我連巴黎的臭地鐵都無比懷念。」
我把手機裡所有親朋好友電話都打過好幾遍,後來有些人直接把我封鎖,或是拒接。
我沒有幽閉恐懼症,但被隔離這麼久,我真的快發瘋了。
在一個沒有人接我電話的夜晚,我把衛生紙全部抽光,灑在房裡各處,我喝了六罐台啤裹著棉被躲衣櫃裡設法睡覺,卻怎樣都閉不上眼。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只想打開窗戶衝出去。
就在理智線快斷掉那刻,我想起那個防疫人員說,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打這隻電話,用英文可以溝通。
電話那頭終於有人接起,我哭著用法文說我想要回家,對方遲疑了一下,溫柔的男中音用法文回道。
「再一個禮拜,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現在就要回家!」
「不行,我國法律規定,你得遵守。」
我像個小孩一樣抱著電話哭喊耍賴,對方卻很有耐心地變著花樣回答我。後面的事情我記不太得了,我好像開始抱怨我的工作、我的主管,還有我的花心前男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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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門鈴響起,那是早餐送來的訊號。
我呻吟了幾聲,還沒完全清醒時,聽見耳邊傳來問候。
「Bonjour(早安)。」
「BBBBBonjour……你、你一直沒掛掉電話?」
「這是我的工作,你好點了嗎?還想從十三樓窗戶跳出去嗎?」
我羞愧地道:「我好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我過來看看,順便幫你的早餐加菜,就掛在外面了,希望合你的胃口。」
我聞言踹開衣櫃,連著棉被滾出來後,腳麻得走不動,只好四肢並用爬到門口。
開門一看,門把上果然掛了一大包早餐,而走廊盡頭的他剛要走進電梯裡。
「謝、謝謝你!」我不能出門,腳趾抵著門框邊,上半身往前傾大聲呼喊。
他緩緩轉頭,雖然被口罩遮住了半臉,但那微微上揚的眼角充滿神秘的美感。
他很聰明地直接撥了手機給我,「先生,你不能走出房門。」
「我、我沒有,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還、還有!一個禮拜之後能不能請你喝杯咖啡?」
「不行。」
我不假思索地回問:「為什麼!」
話筒裡傳來悶悶的笑聲,我看向遠方,那雙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你昨天跟我抱怨說,你的每一任男友都是一見鍾情,而且都沒有好結果,你再也不要隨便喜歡上一個人了。」
「不!我不喜歡你……啊不、不對,我喜歡你,啊啊,我沒有隨便喜歡上雖然我們剛認識……給我一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