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宰相臥龍床 之七 往事知今

丁憂,意指父母去世子女須服喪三年,三年內不做官、不嫁娶、不赴宴、不應考。官員遇丁憂若匿喪不報,將遭彈劾。

溫老宰輔逝世後,溫良恭依古禮自請服喪三年,皇帝當朝不允,奪情起復,不需去職,以素服辦公,並陞任右宰相。雖有政敵上奏諫言此舉損其勛名,但皆被一一批駁。

溫良恭對此悶聲不吭,戮力朝事,續修變法,還修得比他老子更好,反對的聲浪日漸平息。

然皇帝心中的悲痛仍未止息,溫老宰輔對他來說是自幼解惑傳道的良師、是初握政局時穩定軍心的忠臣,或許在他內心深處,這位從小陪伴他到他的人,比先皇更像他的父親。

這日,皇帝宴請溫宰相,酬謝他連日辛勞。

「朕聞溫大人回京以來多日未沐休,甚是辛苦。」

「皇上言重了,這都是臣該做的。」

兩方相互客套一陣,皇帝多喝了幾杯酒,忽地想起與溫老宰輔的往事。

「溫宰輔在公事之餘,亦常與朕把酒話家常……」皇帝澀笑道:「哎,朕忘了你現在也是『溫宰輔』。」

「臣知曉皇上在思念家父。」

在兒子面前懷念人家的老子,怎麼想怎麼奇怪。

皇帝清咳數聲,「溫老宰輔總在朕面前提起你,對你期望很高。」

溫宰相卻是搖頭,「家父的性情,臣自是明白的,他只會誇獎別人家的兒子。像是皇上的事,他總寫在家書裡,說你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必能開創盛世。」

他被誇獎得有些不好意思,「溫老宰輔這麼說啊,他很少稱讚朕,大多是提點朕的謬誤。」

「請皇上多體諒,家父個性如此,從不當面稱揚,但他總說,您是他教過最好的學生。」

皇帝聞言將酒飲盡,望向虛空,「朕思念他。」

溫宰相不知何時走到皇帝身後,雙手悖禮搭著他的肩,溫柔地說話。

「臣並非家父,無法替代他,然臣能領會皇上此刻的心思,好比京城北方巍峨山脈一夕消逝,頓失所依。」

皇帝回頭望向他,初次認真看著溫良恭的臉,除了名不虛傳的美容儀外,他看到更多的是——這個人也許懂他。

「臣無法像大山一樣堅忍不拔、百年一日,但臣願作皇上身旁的桑樹,伴君一同生長、茁壯。」

「溫大人,您可知此言既出,駟馬難追。」

「皇上放心,臣尚稱君子,絕不食言。」

該日之後,皇帝更加信任溫宰相,君臣之情漸深,兩者不再有所猜忌,溫宰相做起事來亦更便於行事,皇帝也總叫喚他愛卿。

然而,江山好改,秉性難移,溫良恭安分多日,狐狸尾巴終究還是露了出來。

「溫、宰、相。」皇帝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地說話。

「臣在。」

「你不是說要當朕身旁的桑樹,一同生長茁壯,這都長到哪兒去了!」

勾搭朕的侍衛就罷了,還不只一位,一整排!看到宰相就臉紅成何體統。他只得把原本年輕力壯、長得好看的御前待衛,只能全換成上了年紀還有媳婦的。

「皇上,」溫良恭打躬作揖後,正色直言,「這桑樹生來就是要發芽結果、遍地長樹的,若阻止它有違天道倫常,臣生來就是要風流博浪、放蕩不羈的,看到丰神俊美的人總情不自禁,您若阻止臣,臣將抑鬱而終。」

將自己的不良癖好跟天道倫常相比,這世上恐只有眼前一人。

「溫良恭,人有臉樹有皮,這話你還真說得出口。」

「謝謝皇上稱讚。」

「朕不是在誇獎你!」

「就這樣?」原先托著腮的皇后,下巴都滑了下來。

「這還不夠多嗎!」

「欸,不是,你也太容易喜歡上他了吧!」

「當、當然還有一同秋獵,一同賞花賞月,一同在御書房徹夜未眠……討論國事。」皇帝漲紅著臉道:「總之,就算是你顏黛,去跟他相處看看,也很難不被他打動的。」

「才不要,我有璃妃了,就算溫宰相是男的,我也不想沒事找事做跪主機板。」

「主機板是什麼?」

「沒事、沒事,所以……就是你喜歡人家,人家不應你嘛。」

「天下誰都可以,就朕不行。」

「三公主也不行喔。」

「雨霑嫁人了!」

「好好好,那皇上您說說,喜歡上溫宰相後,您都做了什麼。」

「朕,不許他喜歡別人。」

「這不就恐怖情人嗎!」

「什麼是恐怖情人?」

「強迫他成為自己的所有物,不讓他有任何交友關係,讓他對自己百依百順。」

皇帝雙目微睜,興奮地連耳朵都紅了。

「這正是朕想要的!」

顏黛嘆了一大口氣,別人家的皇帝實在太難教了。

「皇上,試著反過來想看看,有個人喜歡你,結果卻專做你討厭的事,你會喜歡他嗎。」

「自然不會。」

皇帝學得挺快,在腦中舉一反三,溫宰相喜性風流,朕卻常出手阻止……難怪他討厭朕了。

「想通了唄。」

「那,朕該拿溫宰相怎麼辦?」

「先試著讓溫宰相不討厭你啊。」

「那要怎麼做?」

「連這也不會?」

「朕是第一次啊!」

顏黛覺得頭好疼,璃妃怎麼不來救本宮,處男什麼的最難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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