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午。
守在皇城大門口的衛兵偷偷打了個呵欠時,頭頂一道黑影飛過。
他彷若鷹隼般迅速、精確地落在城牆上的隱密處,伺機再往下一道防線前進。
闖到最後一堵的高牆時,卻有兩名人高馬大的暗衛立於前方,似乎等候他多時。
「咦,被捉到了啊!」
「叩見賢王。」兩人異口同聲地行禮,其中一人補充道:「啟稟賢王,您過了大門後禁衛軍就發現了,是他們先行通報的。」
賢王咂了咂舌,這些日子跟溫宰相出公差,怠於修練,以往還能衝進後宮不被暗衛們發覺,現在連禁衛軍都能逮到他,太沒面子了!
「啟稟賢王,皇上尚在早朝,是否要通報?」
「早朝開到正午啊,我哥也太閒著沒事了唄。沒事兒沒事兒,讓他繼續開,我先進去等他就好。」
「是。」
兩名暗衛才要幫賢王開門,未料他卻翻身上牆,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他們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家有大門不走,偏愛走小徑,賢王便是這皇室奇人。
■
賢王與溫宰相原在前往蔭州的路上,雖路途拖延,但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可今早溫宰相卻吵著得加緊趕路,快快完事返京,說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賢王雖是個鬧事的主,但畢竟這個國土山河是祖傳事業,萬不能毀在妖孽手上,壞了他哥的名聲,且他憶起師傅曾說過,國家太平,才有江湖。雖然他書讀得少,聽不懂這是甚什意思,總之——不能讓妖孽亂事。
可是說到底,妖孽是甚麼啊?
「溫宰相,妖孽長甚麼樣子?你又是怎麼知道宮裡有妖孽?」
溫宰相瞥了一眼,「這事說來話長。」
「那我就當你呼攏我,作耳邊風了。」
賢王跟在溫宰相身邊這些日子也長進不少,知道這嫂子不只是冰雪聰明又生得好看,還很壞心眼。
「賢王今早腦子倒是好使啊。」
「昨天睡得很好啊。」
「跟賢王同房的我卻是夜夜難眠啊。」
「你若不說我就不理了。」
「連欲擒故縱都學會了,賢王可真長進,下官甚感欣慰。」
「好餓啊早飯好了沒啊——」
眼看賢王要走,溫宰相終於抿嘴收起笑容,「賢王可聽過先皇開國的往事。」
「怎麼可能沒聽過,兒時天天聽著都倒背如流了。先皇跟大將軍率民兵五千,力抗前朝昏君五十萬,卻還是打了個大勝仗。」
「賢王從來不覺得奇怪嗎?」
「哪裡奇怪?太傅都說先皇是率兵奇才,大將軍英勇威武可比三國呂布——」
「就算大將軍是呂布再世,以一擋百,扣掉之後仍是五千對四十九萬九千九百,你算算這樣一個民兵要對上幾個皇軍?」
賢王眨了眨大眼,「我、我算數不好……」
「九十九名,這豈不人人皆呂布?總之,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除非借助神力。」
「你是說我先皇是神佛轉世麼?」
「下官是說,先皇怕是借助了妖魔之力。」
賢王聽了先是一愣,隨即笑到差點跌在地上。
「溫宰相,沒想到你信怪力亂神之事?」
「下官握有證據。」
「說來聽聽。」
「關於先皇的開國往事,下官兒時便聽說過民間謠傳另一則故事。」溫宰相這話說得模糊,實則是他兒時就看過溫老宰輔收藏的禁書,但這若傳出去可要殺頭的,便隱去不言。
「在先皇與大將軍攻進京城前,天有異象,降下煞星,且恰巧就落在先皇駐紮的兵營附近。先皇前去察看,便與法力高強的狐妖相遇。雖說人妖殊途,古來人遇到妖怕是小命不保,可這狐妖非但沒取先皇性命,還與之議論。若是牠能幫先皇打贏勝仗,希望先皇能讓出這處山林,作為牠們妖魔安身之處。最終,先皇答應了要求,卻未依約出讓領地,反而趁其不備,將狐妖殺了。」
「這……怎能說話不算話呢!小孩兒都懂得啊。」
溫宰相不敢附和賢王,這話只有他能罵的。
「建國後,先皇仍常受狐妖餘魂侵擾,夜不成眠。後來經由高僧鎮壓,並囑咐先皇需於每三十三年定期祭祀,否則牠將匯集怨氣再次作亂。怕是這次漏了祭祀……」
他話還沒說完,賢王插嘴道:「溫宰相,雖然這故事聽來挺有道理的,但這也是民間謠傳的,能不能當真?」
「下官既然將此事說出,必然驗過真偽。」
「怎麼驗?」
溫宰相無奈別過臉,「下官兒時曾在狐妖的畫像上亂塗亂畫,整整三個夜裡都被牠壓床。」還因為在溫老宰輔珍藏的書上亂畫,被禁足一個月。
「哇,也太靈了吧!我也來試試!」
「我們速速辦完事返京去探一探皇上身旁的小狐狸,屆時您就能試了。」
「這可不行啊,蔭州的事也很重要不能隨便……但狐妖的事好像也很重要,」賢王轉了轉小腦袋,「對了,我先回京看看那個小狐狸是不是狐妖不就得了?」
「可是回京也得花上好十餘日啊。」
「溫宰相忘了我會輕功嗎,飛過去幾個時辰就能抵京了。」
「那、那能帶下官一同麼?」好些日子沒看到那個人了……
「不行,溫宰相你太胖,上次我就差點就飛不動了。」